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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精神障礙者)這類議題的報導,通常是在精神障礙者出事(例如殺人、傷人或是自殺等), 才會特別受到關注,而這樣的報導內容很容易形塑「精神障礙者」是社會日常生活的危 險因子形象。此外,這些報導的消息來源,主要是醫療專家、警政單位等,較少是來自 精神障礙者的「發聲」,加上「省略」、「刪除」事件重要的背景脈絡,更強化社會大眾 對精神障礙者負面的「刻板印象」。

如上文所述大眾媒體對精神障礙者的出事報導容易形塑「精神障礙者」是社會日常生活的危險因子形象,加上報導的消息來源,主要是醫療專家、警政單位等,較少是來自 精神障礙者的「發聲」,加上「省略」、「刪除」事件重要的背景脈絡,更強化社會大眾 對精神障礙者負面的「刻板印象」。筆者深感認同。

 

「省略」、「刪除」事件重要的背景脈絡,更強化社會大眾 對精神障礙者負面的「刻板印象」。筆者在2016年應伊甸活泉之家邀請談《破除我的躁鬱症之法:解讀躁鬱背後的情緒密碼》,就是想以自己的生命故事,細談重大事件後的背景、脈絡,來提出各個事件背後是有脈絡可循的,並非可能單純只因筆者是醫療診斷下的「病人」,由於精神病發所做出了種種「不正常」的行徑。茲以一件自身經驗為例:

“在2004年期末,確定調校成功能回家鄉任教後,或許是捨不得離開那些小朋友而情緒波盪或是純粹是身體的緣故,我的心情跟身體開始亢奮,但因為生活跟工作上還是處理得來,所以我並沒有察覺到異狀。

    等到七月五日要到新學校報到時,我跌破所有人的眼鏡,主動跟人事主任要求不報到。完成手續後,參加朋友們幫我慶生的餐會,結果朋友們看我過於亢奮察覺不對勁,私底下聯絡我家人,然後把我騙到醫院。

    因為被家人跟好友認為有病,而自己覺得正常卻被送到醫院,就在醫院情緒失控大發雷霆,因此被強制就醫,在醫院住了一個月。”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以上內容摘自躁鬱旅程部落格〈躁鬱旅程〉一文

事件發生當時,家人認為我到新學校要求不報到,是不合理不正常的舉動;朋友認為我在聚會時心情激動、一反常態的大聲說話,覺得我很不對勁;我被送()到醫
院後,非常生氣,我覺得不被家人、朋友理解我的選擇,還被認為是有病,因而情緒失控、大發雷霆、怒吼痛哭,把媽媽送我的生日禮物金戒指拔下來丟出去,就被醫護人員認為我精神失常,對我打了強效針劑、強制把我送進急性精神病房。等幾天後我醒來,發覺自己被綁在冰冷的病床上、全身多處黑青,我覺得很生氣,我問醫佐:「是誰把我弄成這個樣子的?!」醫佐大哥說是我自己為了掙脫用的。我很生氣,認為自己好好的就被關進來還弄得全身傷,就在精神病房裡大聲謾罵、發洩情緒,然後就被認為是病發被關進禁閉室穿束縛衣。


我對上面被認為的有病、不正常、精神失常,有話要說。

到新學校報到的前一天,是我的生日,我記得那時我寫了長長的一封信跟爸媽表態,表示留在原校是我最想要的生日禮物,並說明我這麼做的理由,我想要把我愛的孩子繼續帶上去四年級,帶完完整的兩年,這樣對孩子來說最好,雖然這樣我會比較辛苦,但我想這麼做,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。

但爸媽不懂我,對我的選擇持反對意見,我們有了爭論。隔天我自己到新學校要求不報到,後來去參加慶生餐會。在餐會時,不知是否是因為上面的爭論,我心情激盪、大聲說話,和平時大家認識的我不一樣,朋友擔心私下聯絡我爸媽,聯手把我送到醫院。

所以後來到醫院時,我覺得既生氣又悲哀,悲哀的是:我的爸媽不了解我,他們認為可以調回家鄉是大家夢寐以求的事,我居然逆道而行,這不正常,是我病了;生氣的是:我選擇留在原校,這是我的人生,我的選擇。我寫了長信跟他們溝通,最後卻被他們認為有病、被騙到醫院。這是我的人生﹗我有權作決定﹗﹗因為有這樣的情緒,加上氣憤於(覺得)爸媽對我的好是在物質上給,卻在精神上阻饒我,就在醫院裡大哭大叫,生氣的把媽媽送我的金戒指拔起來大力丟出去。而這個舉動,被醫護人員認為我精神失常,於是我被打了強效針劑,強制送入急性精神病房。

以上這些過程、脈絡,沒有人問過我。自從被送到醫院,我被認為精神失常的那一刻起,我感覺自己就不像一個人了,彷彿人們只看到我是『精神病人』,我的一切常人認為「不正常」的舉動,通通是因為我有病、我不正常。沒有人會過問、關心我為什麼會有些情緒、這些舉動。而我也因為相信醫療的專業,聽信了醫療診斷許多年,直到接觸到西方精神藥學以外的諸多理論,我才漸漸得以以一個全人的眼光來看待自己,而非將診斷的疾病名稱套用在自己身上。

個人的尊嚴與形象是如影相隨,媒介象徵著符號權力,傳播媒介是塑造個人形象和
尊嚴最有力的論述場域。過去大眾媒體對於精神疾病、或精神病患的相關報導,幾乎沒 有精神障礙者對這類事件的看法,無法指出事件的核心問題,精神障礙者作為一個主體, 一直缺乏在大眾媒體自行發聲的機會。精神障礙者如何從「被報導者」的沈默、被動角 ,進而能透過自身形成團體,以群體組織力量來瞭解大眾媒體,並轉為主動積極參與 及發聲的角色,行使其傳播權呢?

個人的尊嚴與形象是如影相隨,媒介象徵著符號權力,傳播媒介是塑造個人形象和尊嚴最有力的論述場域。

個人尊嚴與形象是如影相隨,傳播媒介是形塑個人形象和尊嚴最有力的論述場域。」是的,正如教授所言,所以筆者在大眾傳播一面倒(沒有精神障礙者發言空間)的處境下,長年過著沒有尊嚴、自我懷疑、人際受挫的生活。因為精神疾病的污名化—人們的對精神障礙者是不定時炸彈的刻板印象,兩次我沒犯下錯誤就差點失去工作(即使我一路走來認真盡心,以我的工作為志業);多次在對方知道我曾有精神病史後就另眼相待、刻意保持距離(即便我真心誠懇,待對方為好友、毫無保留)。因為在大眾媒體所看到的報導幾乎都是負面的(自傷傷人、瘋狂不可理喻),加上自身一次又一次被錯待的負面經驗,我深深體會到的是大眾是如何不友善的看待精神障礙者,而我也難保偶爾不會對自身感到懷疑和擁有低下的自我形象(在我擺脫別人套在我身上的圈圈、在我找到自己之前)。

精神障礙者如何從「被報導者」的沈默、被動角 色,進而能透過自身形成團體,以群體組織力量來瞭解大眾媒體,並轉為主動積極參與及發聲的角色,行使其傳播權呢?

筆者曾根據精神障礙者面臨的困境,以系統思考的觀點試圖提出根本解。精神醫療、精神病友的困境盤根錯節,精神障礙者遭受歧視、汙名化時日已久,人們對其負向的刻板印象根深蒂固,筆者希冀以教育的力量、透過自媒體的書寫,消弭對精神障礙者的偏見。

至於由病友形成團體,筆者目前不敢奢望自己加入,因為現今汙名化是如此嚴重(筆者兩次沒犯下錯誤就差點沒了工作),為保有工作(需養活自己外,這是我熱愛的工作)、過平常日子,所以目前筆者選擇透過自媒體(部落格、臉書)書寫倡議。

所幸,現已有〈報導者〉、〈多多益善〉這樣的報導媒體和〈風信子〉、〈活泉之家〉……等團體為弱勢無聲者發聲。


2024/07/07
 

 參考資料來源:

郭淑珍,〈精神障礙者與大眾媒體〉,《人文社會與醫療學刊》,第10期,112年5月,頁33-52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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